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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生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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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生子

一直到聖誕節假期結束我都沒有寫信告訴其他人那個晚上的事,我不想留下我進過盧西塔宿舍的書面證據——在盧西塔抽屜裏的那些照片中,除我之外的人和背景全都被裁掉了,裁得很野蠻,照片上的西奧多只有半只眼睛,給我戴圍巾的安舍只剩下了手,甚至還有禮堂裏我跑去抱喬治的照片,只不過在這兒我抱的是一片被割壞的空洞。

我不知道這些照片盧西塔是從哪弄來的,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,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。

好在開學前的那個晚上,霍格沃茲又重新變得熱鬧了。馬車停靠的地方有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向城堡,我踩著掃帚坐在了院子裏的一面墻上,一邊把雙手放在腿間玩兒薄荷花手鏈,一邊時不時地往人流中看一眼。

“見鬼去吧!皮皮鬼!”

“見你的血人巴羅去吧!”

“嘿嘿——小心火燭,您先生們!”

空地忽然變得喧鬧,皮皮鬼正在翻著跟頭四下拋擲著點燃的費力拔煙火,而那兩個跟他玩兒得不亦樂乎的男孩子不是喬治和弗雷德還能是誰?

一個劈啪作響的煙火朝我飛過來,我把它變成紙飛機又丟了回去。

“是誰這麽——”弗雷德罵了一句。

“段裏?段裏!”喬治的眼睛仿佛也閃起了花火似的,逆著人流朝我跑過來,然後張開雙臂,“快,跳下來讓我抱一下。”

我從院墻上跳下去,喬治緊緊地接住了我,像只鴕鳥似的把腦袋埋進我的肩膀,抱了好一陣兒似乎也沒有要把我放回地面上的意思。

“喬吉。”我勾著他的脖子晃了晃腿。

“你怎麽變矮了?”喬治擡臉時的笑容格外不懷好意。

“是你長高了。”踹他一腳算了,正這麽想著,他很及時地把我擱在了地面上。

“想不想得到每一頁都被我簽過名的日記本啊?”弗雷德說著廢話走過來(怎麽可能有人想要那種東西),這兩人站在一起擋住了我大部分的視野,莫莉阿姨到底都給他們吃什麽啊?“拿來。”

“什麽?”我被弗雷德理直氣壯的態度搞得一楞。

“我的聖誕禮物,你只給了喬治。”

“當然只給喬治,我很記仇的。”我沖他扮了個鬼臉。

“好的,那麽——”隨著砰地一聲,弗雷德憋著笑跑開了,我的頭發又一次變成了紅色。

“弗、雷、德!”

“我給你打他。”喬治嘴上這麽說著,實則是拿起我的手追著弗雷德滿院子瘋跑,當然了,由於韋斯萊家的男孩子精力旺盛地似乎永遠不知疲倦,到最後我累得不行也沒打著弗雷德一下。

晚餐時,我同樣沒能找到跟西奧多和德拉科說那些照片的事的機會,因為弗林特把自由活動時間當成了他的演講會:

“要是今年我們拿不著學院杯,我就把你們幾個的腦袋全都擰下來。”

“拉文克勞沒什麽實力……奪不了冠就拿著你們的掃帚去幫費爾奇掃樓道吧!”

“說真的,我們的打法一直都不錯……所以這都贏不了還他媽有什麽可說的?”

潘西碰了碰我的胳膊低聲說:“他是看伍德天天開大會有壓力了吧?”

“誰能告訴他沒話說可以不說?”我同樣壓低聲音對潘西說,感謝弗林特,我們宿舍得到了空前絕後的統一。

接下來的幾天,每當我訓練結束或者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一起上課時,哈利或羅恩都會來找我討論巴克比克事件和小天狼星的最新動向(他倆好像又跟赫敏鬧別扭了),羅恩漸漸地不再吐槽我道德感低下,偶爾也會感慨一句“另辟蹊徑”了,盡管我依然認為他有情商缺失。哈利和我也不再天天劍拔弩張,我們承認對方都沒有什麽惡意(我或許還是有的),但是看不順眼就是看不順眼,這沒辦法。

“周四晚上我們再去找一次海格吧。”保護神奇動物課上的時候,我餵完大黑悄悄蹲到了格蘭芬多那邊,哈利跟羅恩都圍著火蜥蜴烤火,赫敏則故意坐得不遠不近,但我知道她在聽。

“呃,周四不行……”哈利支支吾吾的。

“那下次赫敏沒課我也沒訓練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。”

“……周四盧平教授要幫我學習抵禦攝魂怪。”他猶豫一下還是告訴了我。

“守護神咒?真酷,”瓦爾托也曾試圖教過我這個咒語,只不過我一點兒都沒學會,我不懂他說的調動積極力量指什麽,而且那時候他一跟我著急我就會哭,“盧平教授的病已經好了嗎?”

“我們懷疑他根本沒生病!都是斯內普搞得鬼——他準是想趕走盧平教授好自己來當黑魔法防禦課老師,他早等著這一天呢!”羅恩憤憤不平地說,哈利用胳膊肘捅了羅恩一下,畢竟斯內普是我們學院的院長。

“為什麽這麽想?”但我才不會費那個心去維護斯內普呢。

“嗯,我曾經看見過斯內普給盧平教授喝的藥,嘶嘶冒白氣,盧平還說加了糖就不管用了——我不知道你們看沒看過麻瓜的一部小說,裏面一個小男孩兒本來沒生病,但所有人都認為他需要治療,導致他真的變得非常虛弱。”哈利回答道。

“秘密花園嗎?我跟德拉科看過。”德拉科當時因為我說他像那個哼哼唧唧的小男孩兒而非常生氣。我話音剛落,赫敏大聲咂了咂嘴。

“你又有什麽高見?”羅恩有點惱火地轉向了赫敏。哈利已經跟我說過了,她的貓最近老是想吃了羅恩的斑斑。

“盧平教授——那不是明擺著的事嗎?”赫敏的目光接連在我們臉上掃過去,最後停在我這兒,我被她看得感覺自己很呆。

“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們,就別說。”羅恩沒好氣地回敬道。

“很好。”她說著起身離開了,我很想追上去問問是什麽事,但海格幾乎是同一時間宣布了下課,赫敏的身影很快在一大片往城堡裏瘋跑的學生中消失了。

那個周四之後,我果真就再也沒有時間去拜訪海格或是暗中調查盧西塔了,弗林特像個瘋子一樣大聲呵斥著趕我們訓練,如果有哪一次我因為躲游走球而漏過抓鬼飛球的機會,他馬上會大聲嚷嚷著說等會兒就讓我的脖子先降落在地面上。

德拉科倒是樂在其中,每次訓練時球場都會圍一群小姑娘為他歡呼,他對自己的騎術非常自信,尤其是這份自信和他的表現相得益彰時,就讓他顯得格外有魅力了。

“加把勁兒,段裏。”金色飛賊落進德拉科手裏的時候,他總要不遠萬裏地飛到我身邊賤兮兮地說上這麽一句。

但他在最後賽場上看見拉文克勞的找球手秋 張時就沒這麽神氣了:“她是個女孩兒!”

“是等著我誇你好眼力嗎?”我一把一把地分辨著拉文克勞的掃帚,判斷一會兒針對誰比較容易。

“我怎麽跟她搶飛賊啊?我爸爸一直都說要對女士保持尊敬,我要是不小心把她從掃帚上撞下去,我爸準會把我趕出家門的!”他好像真的認為這是什麽天大的困難。

“你不遺餘力地打比賽,把她當成一個合格的對手才是尊敬女士。”現在我開始往手指上纏一圈圈的繃帶,以防自己不小心讓鬼飛球從手裏溜走。

霍琦女士吹響了哨子——

藍綠色很快交織在了一起,我們靠穩定的配合很快占到了優勢。沒錯,斯萊特林一向聲名惡劣,但往往會出人意料格外地團結一致,大概是因為平時想罵的都罵過了,相處起來反而沒什麽負擔——除了盧西塔。

他已經兩次用游走球把對方追球手逼出界,然後順理成章讓拉文克勞把罰球交到我手裏了。我不是什麽個人英雄主義者,不在乎有沒有人看到我靠自己搶球過人的精彩畫面,也不在乎會有誰罵我投機取巧……但是當我第三次想自己去搶球,結果被盧西塔“不小心”打過來的游走球截斷時,我開始發火了。

我任憑接下來“不小心”的游走球擦著自己的臉飛過去,執拗地保持跟拉文克勞的追球手並行。

“喲,咬地真死啊,斯萊特林,怎麽不等著你的好哥哥送你罰球了?”對方見幾個急轉下來沒能甩掉我,開始采取冷嘲熱諷的辦法。

我沒說話,加速降低重心橫在了他的正前方。那個追球手很快反應過來開始傳球,不過他判斷失誤了,我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奪,而是截:“謝了。”

對方沒浪費時間去懊惱,轉守為攻擋在了我和拉文克勞的球框之間,觀眾席很快傳來一陣噓聲——我沒有投球,而是把那個鬼飛球對準盧西塔直白地打了出去,我的準頭一向不錯,他的鼻子底下瞬間一片姹紫嫣紅。

“暫停!霍琦女士,我們要求暫停!”弗林特馬上舉手大喊。

我們重新落到了地面上。

“你他媽的有什麽毛病!”弗林特橫沖直撞地穿過人群過來拎起了我的領子。

“他先故意拿游走球攔我的。”

“那他打著你了嗎?自己搶不來球找什麽借口!怕疼就別打魁地奇!”弗林特的腦袋幾乎快貼上了我的臉,我甚至能猜到他早上吃的豬肉餡餅兒。

“他明明也能躲開的。”我咬牙切齒地回應,衣領收緊地很厲害。

“沒關系,馬庫斯,”盧西塔笑瞇瞇地拍了拍弗林特的肩膀,“這點傷沒什麽,我相信小段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這事兒沒完,盧克伍德,下半場你進不了五個球我們新賬老賬一起算。”弗林特磨著他的齙牙說道,松開已經被他攥的皺巴巴的領口狠狠搡了我一把,“德裏安,一會兒別讓我再看見你的球被擋住!把他們的守門員給我一塊兒打進球框裏!還有你德拉科,給我把那娘們兒從掃帚上撞下去!”

“沒事吧?”德拉科靠近我小聲問。

“他說得對,這事兒沒完。”我說。

幸運的是,這場比賽我們還是贏了,只不過因為這些插曲贏地很險。

(禮堂裏)

“斯萊特林都什麽毛病啊,觀眾席看得很清楚,萊斯特蘭奇就只讓你碰他給你的鬼飛球!那還有什麽意思!”喬治皺起眉頭捧著我的臉看游走球擦過的地方,他好像又忘了我也是個斯萊特林。

“你在這兒呀,親愛的妹妹——瞧瞧這讓人心疼的小臉蛋兒,是不是不聽我的就會受傷?”我還沒來得及說話,盧西塔那讓人惡心的又軟又粘的低音就響起來了。

“滾開,萊斯特蘭奇。”“離她遠點兒。”喬治說地漫不經心,弗雷德有一搭沒一搭地把手裏的小玩意兒扔起來又接住,我卻又一次從他們的眼神裏捕捉到了危險的氣息。

“你們是——啊,韋斯萊家的雙胞胎,我親愛的妹妹在跟誰交往來著,還是兩個都是?真是個溫暖的港灣啊,段裏,你外公外婆死了之後你好像還挺缺愛的。”附近的同學立刻一片嘩然,一雙雙眼睛投過驚奇的目光。

喬治和弗雷德擋在了我身前,我還沒想明白盧西塔這時候過來挑釁是什麽意思,他可不會像德拉科那樣圖一時嘴上痛快。

“你再胡說八道一句試試看?”“喬治,別跟他廢話,打一頓頭腦就清醒了。”“段裏,你先出去一下……段裏?”

我怔怔地攥住了喬治的手,不能動手,動手就等於承認。

盧西塔的笑聲和周圍的議論聲很刺耳,喬治蹲了下來,他握著我的手很燙:“沒事……沒事,別聽他的,看著我……”

“——不過你應該也不難過,畢竟——你就是個私  生  子。”

禮堂裏的議論聲變成了驚呼,我抱住了喬治即將揮出去的胳膊。盧西塔想要靠惹火我來逼我自己承認外公外婆的死訊。

只是,人往往會拿自己最恐懼的弱點去攻擊別人。

“私生子……是你的自我介紹嗎?”我決定詐他一下,盧西塔的笑容倏忽不見了,我說了下去,“是你的好朋友弗林特告訴我的,說錯了嗎?我常常在想,為什麽巴巴幫食死徒做事的偏偏是你呢——沒有人去過你的家,沒人見過你的父親母親……如果你不拼命證明自己的價值的話,就會被萊斯特蘭奇拋棄吧……”

他最好能明白,現在我們之間的棋局中,我不會再傻乎乎地按他的設想走了。

盧西塔的面部肌肉在不自然地抽搐,但他很快繼續了下一個話題:“忘了說,我有證據,那兩個老家夥死得渣都不剩的證據,你是識相點自己來求我,還是……”

喬治把自己的胳膊從我懷裏抽了出來,盧西塔接下來的話沒說完,我懷疑他把自己的牙齒咽了下去——喬治甩了甩手,註意到我正看著他:“弗雷德,你怎麽不擋著她——抱歉小南瓜,我也不想讓你看見我打人,但是這個狗說話真讓人不爽。”

“小心點,韋斯萊——”盧西塔話說了一半,這回弗雷德伸手把我的眼睛擋上了。

因為這件事,我們又被罰了禁閉,斯內普叫喬治和弗雷德去打掃溫室,又是溫室,喬治悄悄碰了碰我的手。

“盧克伍德,至於你,如果你這麽熱愛像只狒狒一樣揮自己的拳頭,明天下午就到決鬥俱樂部去,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。啊,對了,請不要忘記晚上還要去魔藥教室報道。”

“教授,是我……”喬治張了張嘴。

“好像沒人問你,韋斯萊先生,”斯內普根本就是找個理由整我罷了,我拉了拉喬治的手示意他別說了,這一小動作很快被斯內普收進眼底,他眼疾手快地給格蘭芬多扣了一分後補充道:

“還有——要是不想我把你們的腦子融掉,就把從剛才開始就勾勾搭搭令人惡心的爪子撒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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